创《万象》、词三千，海派文人陈蝶衣的传奇一生

海派文人陈蝶衣的首次作品汇编《陈蝶衣文集》（第一辑），昨天在中国近现代新闻出版博物馆首发。这批作品打开了解当时上海文坛和社会百态的新窗口，从中可管窥海派文化与风土人情，为现代文学乃至现代上海新闻史、上海报人群体的研究，提供了一手文献。

陈蝶衣自1923年步入上海报坛，至2007年辞世，80余年先后浸润于上海和香港文化界，作品甚丰，种类驳杂，尤以诗词散文见长，为乐坛贡献多首经典曲目词作，在通俗文学理论等方面亦有独到见解。其作品不仅反映上海城市独特魅力，也成为中国近现代文化史上重要遗产，至今仍影响深远。

“《陈蝶衣文集》（第一辑）的整理出版，收录了父亲的文学、音乐、电影作品。”陈蝶衣之子、上海交响乐团名誉音乐总监陈燮阳说。

出版座谈会现场，作曲家陈钢拿出两页纸，上面打印了他请人工智能DeepSeek代写的一封信——模仿指挥家陈燮阳的口吻给父亲陈蝶衣写信。

“有时文字比玫瑰更炽烈，乡愁比钻石更永恒。有些眼泪是为了让爱变得透明，有些离别是为了让重逢更有重量。”信中融入陈蝶衣作词的《情人的眼泪》《凤凰于飞》等多首歌曲元素。故人已去，作品流传。

雅俗兼擅，短小篇幅自有天地

文集第一辑共四册约百万字，分别为《低眉散记》《茗边手记》《炉边谈话》《闲情偶寄》，主要收录其1934年至1951年间在上海报刊上所发表之文，包括诗词、小说、随笔、剧本、歌词等，由上海人民出版社推出，可领略其文字的汪洋恣肆和绚烂多彩。

1933年创办我国历史上第一张有影响的娱乐报刊《明星日报》；1941年创办老牌名刊《万象》并出任首任主编……“在20世纪海派作家谱系中，陈蝶衣是颇为杰出、颇具代表性的一位。从作品中既可看到其对于传统文化精神内核的承袭，同时在整体风貌上又渗透着时代巨变的家国忧患意识，可窥见近代新旧两种文体的并存，以及互相的影响与渗透。”华东师范大学教授陈子善说，海上小报的专栏文字，是海派文学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，其特点是在短小的、数百字有限篇幅里，往往能跌宕起伏，自有天地。

而陈蝶衣读一本书，看一部电影，听一出戏曲，他都能写得有声有色。“对左翼作家、海派文人和艺术家，更是素描连连，即便只是片断，也写得生动逼真，活灵活现。”他说。

该书编者、闵行区图书馆副研究馆员孙莺发现，1923年至1952年上海时期的陈蝶衣在写作上雅俗兼擅，文言有之，沪语有之，切口和俗语亦时时出现，具有鲜明时代气息和生活情趣。“笔下虽寥寥数语，似轻描淡写，然字间却深藏掌故八卦。”

1942年陈蝶衣在《万象》杂志上发起通俗文学运动，就通俗文学的定义、内容、形式、功能与意义等方面进行深入探讨，“由此产生了文学理论上的新变，即消遣娱乐成为文学的本质和功能之一。”复旦大学教授栾梅健指出，相关理论揭示了海派文化与传统文化不可分割的内在联系，是陈蝶衣对现代文学史尤为突出的贡献之一。

流行乐坛“词三千”传唱不息

一口气为1945年电影《凤凰于飞》创作八首插曲，是陈蝶衣作词生涯中的浓墨重彩注脚。

1952年陈蝶衣赴港，在邵氏影城任职，创作电影剧本50余部，流行歌曲3000多首，被誉为“词三千”，不少成为流行乐坛经典曲目，被周璇、邓丽君等演唱，如《南屏晚钟》《情人的眼泪》《我有一段情》《香格里拉》等。

其中，《情人的眼泪》曾被蔡琴、林忆莲、张学友等多位歌手翻唱，为乐迷们所津津乐道。

孙莺在整理文献中发现一段少有人知的往事——陈蝶衣曾主持过上海福州路上的大中华咖啡馆，他的歌词高产也与这段经历有关。

大中华咖啡馆座上客多为文艺界人士，如俞振飞、小杨月楼、王丹凤、潘柳黛、王小逸、金小春、周天籁、任矜苹、方沛霖、文宗山等，故而在陈蝶衣随笔中，屡屡述及大中华咖啡馆之见闻，甚至还专门辟专栏“咖啡座谈”。

出版方透露，《陈蝶衣文集》预计今年还将推出第二辑四种，以陈蝶衣创作的诗词、小说、散文为主，涵盖香港时期作品如《大人》《大成》《万象》发表的随笔和《香港影坛秘史》《由来千种意，并是桃花源》等专集。